和一些國際記者閒聊,對「新香港」政府這個月搞的一系列大外宣一律炒車,都感到是意料中事,反而更令國際社會深信香港已經徹底改變。除了鬧劇一場的「新香港國際金融領袖峰會」,更令無數香港人覺得惋惜的是香港曾經非常自豪的品牌「Hong Kong Sevens」國際七人欖球賽,也被「新香港」弄得面目全非。
本來「新香港」政府的算盤是由「金融峰會」拉攏各國上流社會,宣示「做生意一切如常」,然後由「Hong Kong Sevens」吸引國際遊客,兩個活動有明確分工。而綜觀其他地方,其實也有類似的疫後活動,例如新加坡的FinTech國際金融峰會之外,早前的一級方程式大獎賽就錄得破紀錄觀眾人數,門票被炒貴數倍,酒店一房難求,確是在上中下層全方位帶動經濟。
可惜,「新香港」不是新加坡。
「新香港」的「0+3」對遊客而言依然非常不方便,更致命的是「黃藍碼」一類安排,甚至令一些已經購票的國際遊客被拒進場,正在追討賠償。當這個地方依然有限聚令、口罩令、警察每天都戒嚴式防這樣防那樣,來到打算狂歡的人又隨時違反國安法,有沒有人願意貼錢買難受,現在就很清楚。在球場不用說不准慶祝,甚至不准飲食,更甚至不准徐罩,而完場後附近百市蕭條,沿途警察又凶狠成性,這和昔日的嘉年華氣氛,自然又是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。
根據官方數字,早就不求大球場坐滿四萬人,以三萬為目的,但售票只是三萬的七成多,這樣的表現,相比起昔日Hong Kong Sevens、和現在新加坡的盛事都是黃牛黨炒買目標,自然非常不濟。何況官方數字肯定已經包含了贈票、免費票之類,整個活動和「金融峰會」一樣,也是自暴其短。
令人心酸的是曾幾何時,Hong Kong Sevens象徵著香港最與國際接軌的一面。這項賽事可以追訴至1975年,時任香港欖球總會主席的南非商人Smith,和一家煙草公司倡議舉辦七人欖球世界錦標賽,翌年就付諸實行,第一屆比賽有十支隊伍參賽,然後規模不斷擴大,場地也從香港欖球協會,轉移至香港大球場,全球影響力不斷提升。國際欖球一哥斐濟是英聯邦國家,最重視的就是Hong Kong Sevens,斐濟欖球教練布萊因曾在得到奧運冠軍後訪問香港,受《蘋果日報》採訪時曾這樣說:
「香港七人欖球是斐濟欖球隊首項參加的國際賽,國民很重視香港站賽事,因為他們首次在電台及電視看到是香港站的比賽,故很多斐濟人會儲蓄一年錢來港比賽,另外,賽事設有10萬美元的冠軍獎金,對他們來說,這相等於一年的薪金,可是很大筆的金錢,這些都成了他們在香港站表現特別出色的原因。」
在過去五十年,全球不少城市都舉辦七人欖球賽,但香港的還是最成功,作為其霸主,斐濟也受惠不少:至今斐濟共贏得19次香港錦標賽冠軍、28次打入決賽,這一記錄,無人能敵。主權移交前香港的英屬身份,也有助吸引這些和英國有淵源的太平洋島國到來,而這正是香港國際軟實力的體現。假如沒有香港這個「國際都會」的欖球比賽,欖球能否再次成為奧運正式項目,大是疑問;而沒有英國的淵源,主權移交後的香港會否舉辦欖球賽,也不言而喻,更不用說和斐濟這樣的太平洋島國有甚麼交往。
香港和太平洋島國的關係,假如能通過欖球開拓,可謂潛能無限。除了斐濟,湯加、薩摩亞等都是欖球強國,都是香港七人賽常客,也都是英國文化圈的成員。這些國家並非毫無戰略價值:說起來,香港曾有電視台和湯加國王商談過合作,中國曾探討在湯加部署衛星站,港人也有移民太平洋島國的案例,還有部份島國與台灣保持外交關係,成了兩岸外交的剩餘戰場;至於斐濟,還是唯一參加中國「一帶一路高峰論壇」的太平洋島國。本來,要和這些國家建立民間交往,實在不容易,一來距離太遠,二來對方人口太少,三來雙方興趣差異太大。香港主辦的欖球賽,本來成了「民間外交」不二之選。
又有誰想到,曾幾何時的全城盛事,現在只得一張張的空凳,教人情何以堪。